闽南姚斌 发表于 2014-8-30 21:07:25

(明·凌義渠撰)《凌忠介公集》

(明·凌義渠撰)《凌忠介公集》 卷五君臣皆法堯、舜解夫君臣之並立天地間也,自堯、舜而已然矣。第語以君法堯,臣法舜,誰不奉若拱璧,而還問其何以為君?何以為臣?法堯安在?法舜安在?則未免驟奪其所據,恐相顧而恧然内悚,卹然不自解者多矣。此千古之恒言,所以為千古之秘密也,何以解之?解之曰:亦如當年之封山濬川,九官十二牧,步亦堯而趨亦舜乎?此獵其粗矣,而非其神明之所留也。抑解之曰:擊壤之化再賡《南風》之歌,聿起必無名之蕩蕩,不與之巍巍,始足以幾堯、舜乎?此得其似矣,而非其精神之所届也。夫君臣之局疇自起哉?其初於儕衆中宛然對峙耳。擁之以為君而羣下罔不俯首聼命者,此非威刼之術馭之也,有所以君也;至臣退伏茨櫩之下,混迹儔伍之間,視君不啻遼隔矣,而各能自輸其所媚,此非名啖之爵餌之也,有所以臣也。故君有疾苦臣則拊之,君有嗜慾臣則調之,君有血氣臣則揉之,亦曰此血氣嗜慾種種疾苦,原未始顓屬之君,往往君未嚬而臣已惻然如刺於肌膚,君未喟而臣已介然蚤覺其痛癢,此無他,氣之所合勢自不得而分,即勢有時分,誼自不得不合也。至問君之為嚬為喟,又往往不自行其意,而常迎物以為施,故能為四方綱紀者,必有以燕其臣;能媚及庶人者,必有以尊其君。自昔堯、舜之治不再得矣,至堯、舜之法可再失乎?將法其為耶?為者不更設之局也;將法其道耶?夫君臣間安有理道之可居,所争者内外欺慊之辨而已。使君實從宗社安危起念,即一語一言猶將謹持其終始,而一時為臣者,果得沓沓泄泄僅侈萬年之觴否?使君實從民生悲愉起念,即一絲一粒猶將徐偵其出入,而一時為臣者,果得吮髓剥膚如秦越之肥瘠不關否?使君實從萬幾得失起念,即一喜一嗔皆將自護其神明,而一時為臣者,果得植黨背公挾恩仇而私報復否?數者有一於此,此之謂亵君,亵其可以為堯之君,即亵其可以為舜之臣也。蓋道常留餘地以自寛,名寔易至於相混,故桀、跖可飾堯、舜之衣冠,唯心不逗一緘以自恕,片念不得以相蒙,故堯、舜不争途人之軌轍,聼天下共往共來,而舉足可踐,舉目可矚者,此堯、舜也,何其法之易也;亦聼千古共蕪共塞,而君不必止仁,臣不必止敬者,亦此堯、舜也,何其法之難也。雖然,非獨此也,内朱、均外四凶,在堯、舜之時,猶自不免梗於法,而況其他乎?故吾不暇以聖人望人,第以堯責君自不得不居己於舜,固未有舍一切事功之外虚言報稱,若後世之依附名理者,借二聖以藏身,而法之所以真實可久變動不測者,誠有所未審也,是為解。
页: [1]
查看完整版本: (明·凌義渠撰)《凌忠介公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