闽南姚斌 发表于 2015-3-26 01:11:04

(宋·楊時撰)《龜山集》

(宋·楊時撰)《龜山集》


卷五
經筵講義
《尚書》“吉人為善”節
德惟一動罔不吉,德二三動罔不凶。所謂吉人者,以其德惟一也;所謂凶人者,以其德二三也。蓋誠則一,不誠則矯誣妄作,故二三,此吉、凶所由分也。舜雞鳴而起,禹思日孜孜,寸隂是惜為善,惟日不足也。丹朱惟慢遊是好,傲虐是作,罔晝夜頟頟為不善,惟日不足也。舜為法於天下,可傳於後世,孔子於禹無間然,人君所當法者,舜、禹而已。夫世之亂亡之君,非盡無欲善之心,而天下卒至於不治者,以其見善不明,而所謂善者未必善故也。古之欲明明德於天下者,必先於致知,致知所以明善也。欲致其知,非學不能,故傅説之告其君曰“念終始典於學”,以此。


闽南姚斌 发表于 2015-3-26 01:14:19

卷十八

答李杭
良佐足下:某愚,不知力學,未足以窺古人大體。凡平居毫聚銖積而僅有之者,皆陳腐熟爛,無以誇示流俗,故膠口自絶,不敢輙出一語與時相聞。犬馬之齒已衰矣,而碌碌猶無聞焉,蓋孔子所謂不足畏者,宜士大夫之所憫笑背而去之也。足下乃過自貶損,若有求於不肖者,其所稱道,語皆過情,雖名世有不敢當者,僬僥之童,付之以千鈞之重,非其任也,故捧讀愧汗,踧踖不寧者累日。雖然,某則陋矣,而厚意不可以虚辱,昔嘗側聞先生長者之餘論,試一言之,足下自擇焉。夫今人與古人之學異,來書論之悉矣,此不復道。孟子曰雞鳴而起,孳孳為善者,舜之徒也;雞鳴而起,孳孳為利者,跖之徒也。舜、跖之相去逺矣,而其分乃在乎善、利之間,則為堯、舜者,亦力於為善而已。顔子曰舜何人也,有為者亦若是。論顔子之學,則曰得一善則拳拳服膺而弗失之矣。此古之人用力,可攷而知也。夫聖人,人倫之至也,豈有異於人乎哉?堯、舜之道曰孝弟,不過行止疾徐而已,皆人所日用,而昧者不知也。夏葛而冬裘,渴飲而飢食,日出而作,晦而息,無非道也,譬之莫不飲食,而知味者鮮矣。推是而求之,則堯、舜與人同,其可知也已。然而為是道者,必先乎明善,然後知所以為道也。明善在致知,致知在格物,號物之多至於萬,則物將有不可勝窮者,反身而誠,則舉天下之物在我矣。《詩》曰天生烝民有物有則,凡形色具於吾身者,無非物也,而各有則焉,反而求之,則天下之理得矣。由是而通天下之志,類萬物之情,參天地之化,其則不逺矣。夫入德之門,有宜先傳者,有後倦者,其序不可誣也。若洒掃應對,則門人小子所宜先傳者,茍於成人而復使為之,則或倦矣。然聖人所謂性與天道者,亦豈嘗離夫洒掃應對之間哉?其始也即此而為學,其卒也非離此以為道,後倦焉者,皆由之而不知者也。故曰有始有卒者,其惟聖人乎?某之所聞如此,足下試思之如何?老倦艱於執筆,辭不逮意,幸亮之。

答吳敦智
某嘗謂舜、跖之分,在善、利而已。使世無科舉足以取榮利,則父不以詔其子,而士不以學也,如是而不為跖之徒也幾希。足下乃獨切切然以明善為急,其度越世人逺矣,勉而卒之,無怠而止焉,則其終為舜之徒也必矣。所示間其旨已具李君書,此不復言,取而觀之可也。幸照亮。

闽南姚斌 发表于 2015-3-26 01:13:38

卷十四
答問
問:中庸之為德也,其至矣乎!民鮮久矣。説者謂有高明之至德,有中庸之至德,君子以高明者人所難勉,中庸者人所易行。故以人所難勉者立己,而以人所易行者同民,將使人人能之。其言民鮮久矣,蓋上失其道非一日也,而攷之《中庸》,則曰君子中庸,小人反中庸,君子之中庸也,君子而時中。又曰君子依乎中庸,遯世不見知而不悔,惟聖者能之。又曰舜其大知也,與執其兩端用其中於民。又曰囘之為人,擇乎中庸,得一善則拳拳服膺而弗失之矣。夫君子得是而時中,聖人依是而遯世,進為撫世莫如舜,退隱就閒莫如顔,然且有所執,有所擇如是,果人之所可到。然聖人以民鮮久矣言之,則中庸者,亦人之所易行矣。願究言之,使學者有所適從。
答:道止於中而已矣,出乎中則過,未至則不及,故惟中為至。夫中也者,道之至極,故中又謂之極。屋極亦謂之極,蓋中而高故也。極高明而不道乎中庸,則賢智者過之也;道中庸而不極乎高明,則愚不肖者之不及也。世儒以高明中庸析為二致,非知中庸也;以為聖人以高明處己,中庸待人,則聖人處己常過之道,終不明不行,與愚不肖者無以異矣。夫道,若大路行之則至,故孟子曰堯、舜之道孝悌而已矣。其為孝弟,乃在乎行止疾徐之間,非有甚高難行之事,皆夫婦之愚所與知者,雖舜、顔不能離此而為聖賢也,百姓特日用而不知耳。
問:堯曰咨爾舜,天之歴數在爾躬,允執其中。《書》言天之歴數,而繼之以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然後至於允執厥中。仲尼所叙,其略如是。將所謂中者,已在乎人心道心之間,特在夫精一以執之耶?將當時之人,不足語是,故略之耶?未諭其旨。
答:道心之微,非精一其孰能執之?惟道心之微,而騐之於喜怒哀樂未發之際,則其義自見,非言論所及也。堯咨舜,舜命禹,三聖相授,惟中而已。孔子之言非略也。

闽南姚斌 发表于 2015-3-26 01:15:23

卷二十五

《書義》序
古者左史記言,右史記動,書者記言之史也。上自唐、虞,下迄於周,更千有餘年,聖賢之君繼作,其流風善政可傳於後世者,具載於百篇之《書》,今其存者五十有九篇。予竊以一言蔽之,曰中而已矣。堯之咨舜曰“天之歴數在爾躬,允執其中,四海困窮,天祿永終”,舜亦以命禹,夫三聖相授,蓋一道也。貴為天子而以天下與人,窮為匹夫而受人之天下,其相與授受之際,豈不重哉?而所言止此,《仲虺之誥》稱湯曰“建中於民”,箕子為武王陳洪範曰“皇建其有極”,然則帝之所以為帝,王之所以為王,率此道也。予故以一言蔽之,曰中而已矣。夫所謂中者,豈執一之謂哉?亦貴乎時中也。時中者,當其可之謂也。堯授舜,舜授禹,受而不為泰;湯放桀,武王伐紂,取而不為貪。以至為臣而放其君非簒也,為弟而誅其兄非逆也。《書》之所載,大倫大要,不越是數者,以其事觀之,豈不異哉?聖人安為之而不疑者,蓋當其可也。是《堯典》之書,為讓舜而作,而其名謂之《典》,言大常也。蓋茍當其可,雖以天下與人,猶為常而已。後世昩執中之權,而不知時措之宜,故狥名失實,流而為子噲之讓、白公之爭,自取絶滅者,有之矣。至或臨之以兵而為忠,小不可忍而為仁,皆失是也,又烏足與論聖人之中道哉?國家開設學校,建師儒之官,蓋將講明先王之道,以善天下,非徒為浮文以誇耀之也。以予之昏懦不肖,豈敢自謂足以充其任哉?姑誦所聞,以行其職耳。然聖言之奥,蓋有言不能論,而意不能致者也。諸君其慎思之,超然黙會於言意之表,則庶乎有得矣。

闽南姚斌 发表于 2015-3-26 01:13:23

卷十三
語録四
舜在側微,堯舉而試之,愼徽五典則五典克從,納於百揆則百揆時序,賓於四門則四門穆穆,以至以天下授之而不疑。觀其所施設,舜之所以為舜,其才其德可謂大矣,宜非深山之中所能久處。而為舜者,當堯未之知,方且飯糗茹草,若將終身,若使今人有才氣者,雖不得時,其能自已其功名之心乎?以此見人,必能不為,然後能有為也,非有為之難,其不為尤難矣。只如伊尹耕於莘,非湯三聘則必不起;諸葛亮卧草廬,非先主三顧亦必不起。非要之也,義當然也。以諸葛之智,尚知如此,又況不為諸葛者乎?然則居畎畆之中,而以天下為己憂可也,或不知消息盈虚之運,犯分妄作,豈正理哉?
舜可謂無為,有天下初無所與,其任九官,去四凶,視其功罪如何?舜無毫髮之私也。
讀書,須看古人立意所發明者何事,不可只於言上理會。如萬章問象日以殺舜為事,孟子答舜所以處之之道,其意在説聖人誠信無偽,此尤不可不知,若從枝葉上理會,只如象欲使二嫂治朕棲之語,此豈可信?堯在上不容有此等人,若或有之,不知則已,然堯於舜既以女妻之,其弟如此,豈有不知?知則治之矣。
孟子所言,皆精粗兼備,其言甚近,而妙義在焉。如龎居士云:神通并妙用,運水與搬柴。此自得者之言,最為適理。若孟子之言,則無適不然。如許大堯、舜之道,只於行止疾徐之間,教人做了。

闽南姚斌 发表于 2015-3-26 01:12:30

卷十
語録一
舜跖之分,利與善之間也。利善之間相去甚微,學者不可不知。
或曰:德而已矣,奚取於聰明?曰:徒取其德,或有有德而不聰明者,如此則人得以欺罔之,何以濟務?故《書》稱堯、舜、禹、湯、文、武,皆言其聰明,為是故也。
孟子稱舜,象憂亦憂,象喜亦喜,此語最宜味之。夫舜之意,唯恐不獲於象也,則象喜舜自喜,夫豈有偽乎?是之謂不藏怒,不宿怨。
問:象日以殺舜為事,而舜終不為所殺,何也?曰:堯在上,天下豈容有殺兄者乎?此語自是萬章所傳之謬,據所載但云象傲而已。觀萬章之言,傲何足以盡之,其言殺舜之時,堯已妻之二女,又使其子九男百官,皆事舜於畎畝之中,象必不敢。但萬章所問,其大意不在此,故孟子當時亦不暇辨。
孟子言舜之怨慕,非深知舜之心,不能及此。據舜惟患不順於父母,不謂其盡孝也。《凱風》之詩曰“母氏聖善,我無令人”,孝子之事親如此,此孔子所以取之也。孔子曰:君子之道四,丘未能一焉。若乃自以為能,則失之矣。
顔子所學,學舜而已。蓋舜於人倫無所不盡也。以為父子盡父子之道,以為君臣盡君臣之道,以為夫盡夫道,以為兄盡兄道。此孟子所謂舜為法於天下,可傳於後世者也。孟子所憂,亦憂不如舜耳。人能以舜為心,其學不患不進。

闽南姚斌 发表于 2015-3-26 01:11:27

《論語》“慎終追逺”章
曾子者,孔子弟子曾參也。孟子曰:養生不足以當大事,惟送死足以當大事。則大事人子所宜慎也。故三日而殯,凡附於身者,必誠必信,勿之有悔焉耳矣;三月而葬,凡附於棺者,必誠必信,勿之有悔焉耳矣。夫一物不具,皆悔也,雖有悔焉,無及矣,此不可不慎也。春秋祭祀以時,思之所以追逺也。齋之日,思其居處,思其笑語,思其志意,思其所樂,思其所嗜,齋三日乃見其所為。齋者,則孝子所以盡其心者至矣。今夫孩提之童,無不知愛其親也,則其生厚矣,有妻子則慕妻子,知好色則慕少艾,仕則慕君,而不能終身慕父母者,因物有遷也。至於追逺,猶且慎之而不忘,則終身慕可知矣。以是而帥之,民德其有不歸厚乎?歸者,反其生之謂也。孟子曰大孝終身慕父母,五十而慕者,予於大舜見之矣。蓋舜自三十登庸,至於五十則備此三者,而未足以解憂,惟順父母為足以解憂,故五十而慕,孔子獨於舜見之矣。舜之為法於天下,可傳於後世者,無盛於此也。人君所宜取法者,舍舜何以哉?

闽南姚斌 发表于 2015-3-26 01:11:46

卷六
辨一
《神宗日録》辨
上問:唐太宗何如主?對曰:陛下當以堯、舜為法,唐太宗所為不盡合法度。末世學士大夫,不能通知聖人之道,故常以堯、舜為高而不可及,不知聖人經世立法,常以中人為制也。
夫道,止於中而已矣。聖人經世立法,非固貶損,以中人為制道,固然也。故堯、舜、禹三聖相授,皆曰允執厥中而已。蓋立法失中,其過與不及,皆非聖人之道也。

闽南姚斌 发表于 2015-3-26 01:12:06

卷八
經解
《孟子》解
“舜使益掌火,益烈山澤而焚之”。舜之臣子十有二人,而孔子曰舜有臣五人而天下治,所謂五人者,孟子所言者是也。夫洪水横流,草木暢茂,禽獸偪人,則禹雖欲施功未可也,故孟子論五人者,命益使烈山澤而焚之,在禹之先;天下既平,則命益若鳥獸草木,乃在皋陶之後。蓋治人與若鳥獸草木,其先後之常序宜如此也,不同亦時焉而已矣。
“若合符節”。舜之事瞽叟,與文王之事紂,其揆一也,易地則皆然,故曰若合符節。
“堯、舜之道,孝弟而已”。堯、舜之道豈逺乎哉?孝弟而已矣。弟不弟,乃在乎行止疾徐之間,人病不求耳。伊尹樂堯、舜之道,即耕於有莘之野是已。寒而衣,饑而食,日出而作,晦而息,無非道也。孔子之相師,亦道也。百姓日用而不知耳,知之,則無適而非道也。
“五十而慕”。舜其至孝矣,五十而慕。蓋人少則慕父母,而鮮能終身慕,因物有遷也,故知好色則慕少艾,有妻子則慕妻子,仕則慕君。舜生三十徵庸,至五十則是數者具有之矣,而不足以解憂,惟順父母為足以解憂,則終身慕可知矣。言五十而慕,蓋以此也。

闽南姚斌 发表于 2015-3-26 01:12:47

卷十一
語録二
問:舜之時,在廷之臣多矣,至傳禹以天下,而禹獨推臯陶,何也?曰:舜徒得此兩人而天下已治,故也禹總百揆,而臯陶施刑,内外之治舉矣。古者,兵、刑之官合為一,觀舜之命臯陶,蠻夷猾夏是其責也,則臯陶之職所施於外者為詳,故臯陶雖不可以無禹,禹不可以無臯陶,是以當舜之欲傳位,禹獨推之,餘人不與焉。孟子曰舜以不得禹、臯陶為己憂,而子夏亦言舜有天下,選於衆,舉臯陶,不仁者逺矣。蓋有見乎此。
問:成湯放桀,惟有慙德,何也?曰:横渠嘗言湯、武之功,聖人之不幸也。若論君臣之義,則為臣而事其君,當使其君如堯、舜乃是,既不能使其君如堯、舜,至其君得罪於天下而放之,豈其所欲哉?成湯之事,以言順乎天而應乎人,何慙之有?然自人情觀之,既以堯、舜之禪為盡善,則征誅而有天下,安能無媿乎?

闽南姚斌 发表于 2015-3-26 01:13:04

卷十二
語録三
君臣之間,要當一德一心,方作得事,古之聖賢,相與以濟大業,蓋無不然者。觀舜命禹征有苗,已誓師往伐,而益以一言贊禹,禹遂班師,舜以禹之班師,便為之誕敷文德,而有苗格矣。舜命禹徂征,禹既行而益有言,宜告之舜,不告舜而告之禹;禹承命於舜,及其不遂行也,宜先禀之舜,乃擅反兵而不疑。舜於二人者,無責焉可也,乃徇其所為,從而相之,益之意豈不曰禹猶舜,而禹之意豈不曰舜猶己也歟?夫是之謂一德一心。自今觀之,則益之言可以謂之沮壞成事,而禹之事為逗留君命矣。然古之君臣,各相體悉如此,古人立功所以易,而後世成事所以難也。

闽南姚斌 发表于 2015-3-26 01:13:59

卷十五
策問
太極函三為一,一而三之,歴十二辰而五數備,隂陽合德,氣鍾於子,而黄鍾之實全焉。其長為度,其籥為量,其重為權,其實一也。三者立,斯民不約而信矣。故曰律為萬事根本,而舜所以同律度量衡而天下治也。周衰更秦,反古是今,變亂先王之制,無復存者。魏晉而下,因陋襲弊,律尺不同,而諸儒紛紛,無復稽正,權衡度量,至或家自為之,莫能相一。上無以攷其數度,下無以立民信,而禮樂亦或幾乎熄矣,可勝悼哉?國家審法度,修廢官,凡先王為治之具,蓋無不舉矣。而舜之所以同律度量衡,與孔子所謂謹權量者,或未備也,獨何歟?豈本末先後固有序歟?諸君講明經世之務詳矣,願悉陳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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