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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彭城姚其瑞 于 2021-3-16 19:15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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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垅子村里的一草一木,依然一如既往的充满了诱惑力,我踽踽独行其间,用力吸嗅着泥土和淳朴掺杂在一起的芬芳。造化弄人,因东南钢铁厂的资本家看中了我们村庄的地利,要在这里建货场,我们这个本来完整宁静的村落顿时鸡飞狗跳、七零八落了。虽然现在已不是跑马圈地的年代了,但在这个一切向“钱”看,以经济载量决定政绩和身份高低的年代,安居乐业也只能是人类美好的愿望了。 记得以前的利国驿北垅子村,周围绿树环绕,西北角依烟波浩渺的微山湖,村东津浦铁路,蜿蜒的京杭运河穿境而过,春天的萌芽、盛夏的蝉鸣、雨后的水洼、夕阳下的泥墙承载了几代人对老家懵懂而悠长的思念,可如今的他,满怀的却是忧伤和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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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往村东路旁茕茕孑立着拄着拐杖的老人,乱蓬蓬的灰白头发像风中岭上的蒿草,一脸茫然的注视着匆匆的路人,一副欲言又止的呆滞,上前与他搭讪,知道他是一位本家“卿”字辈的爷爷,他听说我是晚他两辈的本家孙辈,他反而象受了多年委屈见到亲人的孩子一样,大颗大颗的老泪从他浑浊的眼眶里流出,瞬间布满了他沟壑纵横的脸庞,他象鲁迅《祝福》里的祥林嫂一样,用粗糙、枯槁如松枝般的手紧紧拉住我,象唯恐我跑掉一样,急促的叙叨:完了,北垅子没了,完了、姚老林没了,咱姚家散了。声音不大我却觉的在苍穹中振聋发聩,我心一紧,也觉得眼眶发酸,但真不知该怎么去安抚这位风烛残年的爷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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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驿利国、地理独特、苏鲁交界、运河穿境、资源富庶、漕运闸口,北屏鲁南、南扼彭城、浩渺微山、荷艳鱼跃、富矿丰厚、铁铜焦锡,商贾云集、交通便利,是全国少有的优质铁矿石生产基地,汉武帝时即设立铁官辖管,唐朝设立秋丘冶,宋太平兴国四年(公元979年),“秋丘冶”升为利国监。清未在此设立徐州利国驿煤铁矿务局,尉迟恭、苏轼、狄青、曾国藩、左宗棠、李四光、刘少奇等在此留下足迹和诗赋。 吾祖标玲公康熙年间自洪都悬壶北上济世於利国古驿肇基,世浚祖借天时地庶之隅开设“万春堂”药铺普济苍生,繁衍子嗣,在镇北垄子村置田房定居,在村东南拓荒购地数十亩建祖茔,当地习称“姚老林”,历经数代,祖茔内墓道、碑坊、石人、瑞兽排列有序,松柏长青,终日雀鸣蝶舞,诗曰:遮天蔽日姚老林、香火袅袅子孙旺……。姚家人在此以“德孝传家、乐善好施、扶危济困、和谐乡邻”著称,口碑颇丰,在当地多有佳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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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动荡,受大形势波及,损毁殆尽,仅留坟丘数堆,但此处依然是家族人慎终追远的念响,每年清明、农历七月一、十月一姚家人仍骆驿不绝的从各地向这里集中,宁静的林地里香烛、鞭炮不绝、黑蝶纷飞、袅袅婷婷。 如果说家族史是一本历经沧桑的书,那么家族的林地就是一首诗,一首刻在心灵上的诗,铭在心头的诗诠释着一个团族所有的清瘦和饱满。如果把家族的脉络看成一条威武不屈的龙,那么埋葬先人的坟茔就是龙睛。龙晴时刻注视着家族的盛衰。 自九十年代开始,城市为保障自身的空气质量,把有污染的工业象甩鼻涕一样抛到了城市周围青山绿水间,我朴实敦厚的乡亲敞开胸怀接纳了它,可资本家本身就是贪婪的中山狼,他们心里早就觊觎我们村庄的地理、交通优势和质朴善良的村民,久有吞并、驱逐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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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边本家越聚越多、七嘴八舌,绍伟叔说:村里就要全部走光了,回想几年前开始,村子周边的交通越来越好,村子里小土路也铺上了水泥柏油路,看着这些水泥柏油一点点渗人这个原始村落的肌理,慢慢的,慢慢的,我有了愁怅和危机感,现在,狼终于来了! 北垅子村,一个在利国古驿“闻名遐迩”的村庄,据说今年夏天前要全部拆迁完,来年的春天,树叶依然还会吐绿,燕雀还会回来吗?因为家没了…… 年近90的父亲绍康老人眼眶里噙着泪水,喃喃的说:其实我们缺的不是一个遮风挡雨的寓所,缺的是一个家。是啊!邻人们都随声附和着,在老人们的心里,这片洒下十数代人的土地上存储了太多的记忆,先人安寝的地方才是名副其实的家,相互陪伴才象是个家园,这-刻,我才发现父亲的腰更佝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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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屋在挖掘机的轰鸣中一个个坍塌,村子里的老槐树刚刚鼓出芽包,即在电锯齿的咬噬声中轰然倒下,枝干上渗出的液体象血似泪,没人关注任其潺潺,只有盘翔在半空中久久不愿离去的老鸦,不时的发出嘶哑的悲鸣,似在象人类发出愤怒的吼叫:还我家园!但,历史是不以鸟的意志为转移的,人亦如此,鸟亦然。 故土难离啊!那些我回家上坟时硬往我怀里塞花生、红枣的爷爷和奶奶,那些见到我嘻笑颜开的大叔、二婶,那些世世代代的邻居和血亲们,以后再见面,恐怕也是另一种心情了吧。 看着拆迁己然成为了现实,但我内心里却很希望是一次“空穴来风”的幻觉,多想在明年寒食节来给爷爷上坟时,“姚老林”里依旧人声鼎沸、香烟袅袅。村庄还是那个村庄,垅子还是那个垅子。 1 g. h) S6 K0 H& }- t0 S( \2 Y' W
利国垅子村,油菜花开的季节美的醉人,麦穗即将收割的时侯,一望无际,微风吹拂,金色翻滚,似浪涌动、似金毯铺就,可这种美不胜收的佳境再也见不到了,再见只能在梦里,站在一堆堆瓦砾前,我和父亲一群人都沉默不语,垅子村,一个以姚姓为主聚集地的村落,曾是那么的宁静、祥和、知足、和睦,而如今空荡落寞、残垣断壁。一只黄色花猫左顾右盼踽踽独行,似在想从残砖瓦砾中找寻自己可以肆无忌惮撒娇的家,可它失望的和我一样,再也无法寻觅到以前的踪迹。房屋在坍塌,人也走的差不多了,村子像是一个慢慢干瘪萎缩的苹果,是喜?是忧? * T1 w$ z5 F# K! t! b. e2 Q; Y
不管怎样,人与故乡都在潜移默化中改变着,这也许是历史的必然,没有人能与之抗衡和摆脱,只是这种灾难性的巨变让人猝不及防,特别是老年人,故土难离的不单单是那一方黄土、几栋老屋,还有那生生不息的根脉。 我看着瓦砾中的两个碾盘和靠在一边的独轮架子车,这些承载着历史岁月的老物件被人们无情又无奈的抛弃了,一些陈年旧事也将和他们一样,随着岁月的流逝逐渐淡出人们的视线,有多少人又有多少当年看似轰轰烈烈的事在时间的长河中慢慢流逝,有多少放不下的人和事最终都成为了陌路和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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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片土地上,保存着一个家族的温馨和兴盛,保存着数代游子魂牵梦萦的记忆,它是我的根,可是这堆熟悉的瓦砾消失的若干年后,将再也找不清楚她准确的方位在哪里,记忆中的一切也将被埋葬,成为我一生一世的是哽。 我在村子里和姚老林间随意的蹒跚着,漫无边际,冷冷清清,我寻寻觅觅,也不知想找些什么,我用手机胡拍乱拍,也许,下次我再来之际,连这些内容也看不到了。人就是这样,有些东西,它存在的时候,我们并不会太在意,也不懂得珍惜,但是当它真正失去的时候,我们就会伤心甚至无尽的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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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年轻人而言,整齐规格的楼房还是有很大诱惑力的,拆迁补偿款购买的轿车扬着尘埃从村边驰过,好远了还能听到车上传来的嘻笑声,消失在远方。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承载着几代人的乡愁和逝去的记忆却在我心头久久难以磨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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