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南阳姚文书 于 2017-6-17 00:16 编辑 ; s4 O/ A$ w1 P; L#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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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w4 p1 T! U! E/ y/ L3 f; M陈家营的记忆 陈家营学校所在地方是一个叫杜家庄的村子,位于内、淅两县之间,过去内、淅两县县令经常来往,轿夫常常在这里歇脚,所以民间习称“官路坪”。杜家庄属陈家营大队,1970年建设泰山庙水库,陈家营被淹没,村部和学校上移至此,沿用原来的村名。陈家营村有9个自然村落270多户1300多口人,相当于付湾村的一少半人口。 1972年爷爷(后二排左二)在陈家营小学送别第二届毕业生时留影,后二排左三、左五分别是贫管会干部 陈家营村东南与师岗镇吕家沟相接,学校处于老家去岞新街赶集的路上,距老家六里左右,中间要经过吕家沟、陈家岗、周漕河水库。陈家营小学是爷爷生前教学颇有建树的地方,也是一个有故事的地方。 1971年8月至1976年7月爷爷在此教学。1972年3月之后,根据“推荐选拔工农兵学员上大学”的精神,在陈家营学校,爷爷先后推荐了青年教师许玉兰、詹殿敏等几位年轻教师上了大学(农村对中专以上学校的统称),许玉兰到内乡师范学校进修,詹殿敏去邓县师范上学,吃上了商品粮。许玉兰毕业后留校任教,也曾带着礼品去老家表示感谢,就在二爹80年上内乡师范的时候,还说起她的大恩人姚老师。2015年夏天,当时在陈家营教学的青年教师王金创的妹妹,谈起爷爷,充满了感激之情,告诉爸爸,她妈妈曾经教育她们一家“一辈子也不能忘记姚老师的恩情”。在爷爷离开此校四十多年、去世二十多年后,还有人记得爷爷、记挂着爷爷的恩德,实属罕见。爷爷在培养年轻人上,可谓胸襟宽广,无私奉献啊。作为年轻人,对于一个精心培养照顾自己的导师,谁又能忘记呢?与市场经济条件下形成的交易、交换的风气,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新世纪修建的县城通往泰山庙水库的水泥路从陈家营小学门前经过 陈家营学校是爷爷教学生涯中工作时间最长的地方,长达七年啊!1971年9月,内乡县教育系统开始拨乱反正,狠批“文教工作危险论”“读书无用论”和“以劳代学”等错误思想,学生以学习书本知识为主,同时选拔一批年轻得力教师充实到领导班子中,爷爷就这样当了陈营小学的副校长、校长。爸爸记得五岁的时候,曾跟着爷爷在陈家营学校小住,文涛五爹说他也在这里住过,留下了少年时的美好记忆。 在陈家营小学,两间教室,住了4个人,分左前后和右前后,中间不是墙,是用高粱杆织成的帘子隔开的,缝隙处可以钻过小孩儿。爷爷与另一位教师付俊杰分住一件房子的前后。记得爷爷住在后半间,做饭用的是煤油炉子,一些干面条放在旁边的纸箱里。据王金创妹妹讲,他们家为了感谢爷爷的提携之恩,时常带一些蔬菜来,因此爷爷也省下了一些细粮接济家里。 1973年8月《人民日报》树立辽宁交白卷的张铁生为“反潮流英雄”,12月发表“黄帅日记”,掀起批判“复辟回潮”“师道尊严”的恶浪,在“四人帮”的煽动下,教育战线刮起“批智育第一”的歪风,“开门办学”“学朝农经验”一个运动接着一个运动,中小学教育再度陷入混乱之中。尤其是《全国教育工作会议纪要》抛出的所谓“两个估计”认为“大多数教师和解放后培养的大批学生的‘世界观基本上是资产阶级的’”成为压在教育界知识分子头上的一座大山。当时与爷爷一同教学的靳义珍老师回忆:有一天造反起家的公社革委会主任张定坤来学校视察,只和管理学校的贫管会见了面,讲了要改造知识分子资产阶级思想的那一套论调,没有和一个教师见面。张走后,爷爷十分生气,在教师会议上对张的说法进行了驳斥。1974年陈家营成为“戴帽初中”,改为秋季招生,学校开始采取“半工半读”的形式,实行所谓“开门办学”,学生半天上课、半天劳动,把学习理论知识和书本知识简单当成是学会农业生产知识和劳动技能。教师对教学管理和正常的考试不敢讲、不敢管,只能和学生一起抡䦆头、拉架子车,学习大庆、学习大寨。参加体力劳动成为学生的主业,学习文化知识成为学生的副业,学校教学管理完全处于放任自流的状态。爷爷在陈家营教学时人缘极好,与大队干部保持着和谐的关系,赢得了大队对学校工作的大力支持,凡是学校的事情,大队干部总是不遗余力地帮助解决,有了重视支持教育的良好环境,当地人才培养地也比较多,当地人对爷爷的工作也给予了充分肯定,对爷爷遇到的家庭困难也是能帮则帮。在爷爷去世十几年后,当年詹洼的一位大队干部,在一次饭桌上,见到二爹,提到爷爷的事,赞不绝口,不经意间提到,爷爷生前曾接他一百元钱,而且写有字据,二爹当时立即就归还了这钱。这是多么珍贵的友情啊,借人家的钱,当事人从来不主动索要。 爷爷刚去陈家营教学的时候,五爹还没有出生,全家还挤在老爷盖的三间房子的西间。文波四爹大概只有一岁多一点,还不能自己行走,爸爸有四岁多吧,有一天,奶奶要上地干活,让爸爸照看四爹,家里只有爸爸和四爹,爸爸哄四爹玩儿。大院内有两棵枣树,一颗大枣树,正在杨花儿,一个小枣树,枝叶繁茂,青翠欲滴。在大枣树下有一个小床,爸爸翻转过来,让四爹一个人坐在上边,背靠着床撑儿,爸爸看到小枣树上有一只螳螂,爬来爬去,走走停停,忍不住拿一根棍子去打,谁知道正好这时候四爹犯病,晕过去了。爸爸一看,见四爹瞪着白眼,爸爸手足无措,吓得大哭,邻家三老婆(姚建法的老婆,辈分较大,爸爸的老爷辈)赶了过来,用嘴咬着四爹的脚后跟进行急救。有人赶紧去北沟地里喊奶奶回家,有人跑着去陈家营喊爷爷回家。记得爷爷奶奶几乎同时到家的,爷爷请来了医生,现在想来,应该是小儿惊厥。当时,大人、小孩营养不良,体质不好,所以属于农村常见病。据二爹回忆,姥姥当时常常给家人们念叨说,等娃们长到能摸着门脑吊就好了,就不会再犯了。所以爸爸记得小时候,时常要做的事情就是去摸门栓。不过,有了这一次经历,爸爸却是吓坏了,以后再也不敢一个人照看四爹了。 现在的陈家营小学校门 爷爷在陈家营教学,正是奶奶身体不好的时候,记得有一次奶奶生病,家里没有其他人。奶奶让爸爸一个人去三里外的大队部给爷爷打电话。爸爸当时还小,赶到大队部向负责电话的大队通讯员讲述时,已经泣不成声,通讯员是邻村一个姚姓大爷,当他弄清情况后立即转接岞总机,又要到了陈家营大队。当爸爸完成任务回到家时,爷爷早已到家,而且请来医生。可见爷爷当时是多么的心急火燎的。 陈家营小学孩子们在享受免费午餐,40年前可不敢想像能有此好事 有了这些事情,想来爷爷在陈家营教学时也估计不会安生了,整天也是提心吊胆地,害怕家里出什么事儿。不过当时的教师很自觉,也没有自行车代步,天天住校,一周回家一趟,好在农忙时有麦假、有秋假,能帮助家里收割储运种植作物。 当时这种“一头沉”(夫妻一人有工作一人务农)的家庭最是艰苦。由于奶奶身体不好,家里孩子多,每天出工记公分也是最低的(壮劳力10分,妇女只有6分、7分),所以到分粮的时候,总是缺粮,几乎年年垫底儿。同一生产队的熊家,劳力棒,每年挣工分最多,年底要分红130多元,而咱家每年缺粮折算也达130多元,年年如此,爷爷每月工资不到40元,据此计算,每年三个半月的工资要上交抵扣生产队分的粮食。加之奶奶生病,汤药一副接着一副,每月十几元都要送给医生了,每年吃药的钱恐怕又得爷爷三四个月的工资。留给爷爷生活的钱也就剩三分之一了,负担之重,超乎想象。不过,当时先辈生活的艰辛、经受的挫折苦难,也是一笔不小的财富,几十年来,激励着爸爸兄弟五人,发扬吃苦耐劳、乐观向上、意志坚定的传统精神,砥砺前进,创造着整个大家庭的美好未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