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人】〈转〉人为何要背负感情？

姚元周

人活在世上已经很不容易，为何却要懂得“情”字？为何要为所爱所念之人心疼？亲情、爱情、友情，哪一样不是沉甸甸地压在我们心头最脆弱的那一尖上。而每当自己去遭受这些的时候，爱着自己的人也一样遭受着这些。幸福着所爱之人的幸福；痛苦着所爱之人的痛苦。人为何要背负感情？


一
; I( V+ {( T$ e4 m; n9 a小时候，姥爷在家看着我玩。看着看着，年老的姥爷就睡着了。我玩着玩着也累了，就一个人趴在地板上睡着了。姥爷睡醒后，看到我一个人，小小的身子蜷缩在地板上睡着，姥爷很心疼。把我抱到床上，觉得我着凉了，觉得他没照顾好我，逢人便说自己老了不中用了，让我受凉了，心里一想起我的那一次睡在地上的经历，就唏嘘不已。
可是，我也还是这样健康安全地长大了。那一次睡在地上的经历丝毫没有影响我什么，却成为姥爷无法释怀的心疼和后悔。
! x6 g( S+ x# m5 j" a3 x; v( N二
妈妈说，很多年前在医院护理姥爷的时候，处于昏迷状态的姥爷打点滴滚针了，手背上起了很大的包。妈妈没有注意到。
/ f: K, N/ z4 {9 `5 s' E3 }6 S姥爷皱着眉头，呼吸有些急促，妈妈看了姥爷一会，才看到手背上的大包。那一刻，心疼到无以复加的地步。
' a3 j$ a/ p% [: n- u叫来了护士，处理了问题，妈妈还是忍不住流泪了。
. |' u/ ~8 S! `( B* P' f9 h后来，姥爷因病去世。每隔一段时间，妈妈便会不经意地提起这件事情，看似云淡风轻，但我知道她心里承受怎样的煎熬。
那是一种对于至亲至爱的人才有的心疼，钻心的疼痛，才有的后悔，那种为所爱之人的心疼的感觉，那种恨不得让自己替所爱之人受所有的苦的心情。
9 V$ b; n* [' V三
我录取上黑大的那天晚上，妈妈去了哈尔滨，我和爸爸在鸡西。爸爸急性阑尾炎发作需要手术，我签了字。爸爸脸色惨白、额头上有汗珠。当他被推进手术室的时候，我的眼泪忍不住了。身边的叔叔们要我别着急，还给我买了好吃的。
我边吃边等爸爸。
第二天，爸爸手术很成功，我病倒了。急性胃肠炎，可能是因为精神紧张的时候吃东西，导致肠胃不调。恶心、呕吐、低血压、休克。
" U; o0 W* b9 F4 H/ g2 i  M) [1 j也就是那次，我从一百一十斤瘦到了不足一百斤，并且没有反弹。
天知道当时的我的心里，承受了多大的压力、多大的心酸。
四
4 D$ d! r3 U( @3 J去年冬天，我的甲状腺出了问题，需要手术。在手术前不知道是否是良性的时候，妈妈几乎两天没合眼。手术之后她又照顾我一周。那一周，她的裤子明显的肥大了很多，人瘦了一圈。
& [* ~( ?7 i/ g/ S后来我康复了，要回学校之前，妈妈说，要是你有点什么事，我就不活了。我一边安慰她说我这么年轻，能有什么事情，一边在心里流泪了一万次。
五
汪的鼻子做手术的当天晚上，我去看他。一进房间，发现他躺在那里，鼻子里面塞满了棉花，眼泪挂在脸上，眼睛也哭肿了。我不顾他的爸妈在旁边，也站在他身边哭了起来。那是我们的三周年纪念日，本来想出去郊游，结果变成了在一起哭泣。
" @) ?* |/ O  H, }8 ]( m' `他牵住我的手，用不清晰的声音告诉我他没事。
他的脸也因为塞了棉花而显得很肿大，很丑，很苍白。
他的头发也很油腻。
他的眼神很黯淡，还有点红血丝。
: w: ]' Z1 p: u( d" ?我却只看到了我心在抽搐的样子。
- ]4 p6 v; Z4 H8 m" |# C六
大一的时候我的膝盖骨错位，汪送我到医院后便给爸妈打电话。七点多的时候打的电话，十二点爸妈就到了。鸡西到哈尔滨五百多公里，他们用了不到五个小时就到了。那一路的汽车飞驰，每次回想起来我就紧张。
唯有至亲至爱的人遭受痛苦，才能让自己不顾生死而奔去。
七
妈妈身体不太好，晚上一起看电视的时候，我愿意给她按脚。可是她若没有洗脚的时候，就不让我按，怕我嫌弃她脏。
* R9 `) O2 g- G1 Q有一次她累极了，不爱动弹去洗脚。我就给她端了盆水，洗完脚又埋怨了她两句，说她泡脚不坚持什么的，说泡脚对身体好什么的。
然后我把水倒了之后，就给她按脚。
' v, Q" h' ?+ J, p2 e7 I看着看着电视，我感觉妈妈在偷偷抹眼泪。那一刻，我的心碎了。我不该埋怨她。
. E& Z; F" h7 ?9 W. j. s$ N9 l不，也不是这样。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怎能用苍白的文字表达出来？
八
小时候家里条件不太好，爸妈很节省，却从没让我委屈过。
有一次在高峰期坐汽车回家，很拥挤，路程很远。我坐在座位上，看到一个妇女拎着很多的菜，一路小跑地赶车。那是冬天，外面很冷。那妇女没带手套。
* M$ r( G. p' k* [上车之后有点站不稳，还拎着那么多菜，旁边的人也没有好心地拉她一把。她踉踉跄跄地过了好一会才站稳。
# @' j3 R: y2 `. i9 P5 H7 D  X' i我看了之后想让个座。
但是当我看清楚之后，发现那是我的妈妈。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都不爱打车。我总觉心里面有一个在寒冷冬天，拎着满满的菜去挤公交的妈妈，就在心里面。
刚才陪妈妈择豆角，因为明天早晨我走得早，而她又想给我做好吃的。所以就在晚上择好。
她说起了第一个故事，然后又说起了第二个故事。
" y9 @' z3 {( k7 J/ A6 C; U, z她又问了我钱够不够，让我学习别太累。
她又说她要喝牛奶睡觉了，让我上网别太晚了。
3 U9 |  R1 c, V1 a我突然意识到，我虽然在家，可是陪她的时间很少。
我突然意识到，我在大学玩的稀里糊涂，她却担心我的身体。
4 i/ t$ E! m; h& x: C: w0 T6 F" X我突然意识到，她有很多心里的故事想和我分享，我却急于走向自己的未来。
$ ?; n9 N  V& M* V1 C& s然后我就想到了第三个故事，第四个故事，直到第八个故事。
. r3 p+ P& Y/ \( O# z* E为何人要背负感情？
人活在世上已经很不容易，为何却要懂得“情”字？为何要为所爱所念之人，心疼？亲情、爱情、友情，哪一样不是沉甸甸地压在我们心头最脆弱的那一尖上。
. J. s+ t0 Z% ^  P" \3 b; `+ Q为何人会有贫穷、寒冷、疾病？会有不顺心、会有委屈、会有泪水？为何人会有分别、不舍、担忧？而每当自己去遭受这些的时候，爱着自己的人也一样遭受着这些。
, P- I, h4 ?: m$ M! D幸福着所爱之人的幸福；痛苦着所爱之人的痛苦。
人为何要背负感情？